（二三）风吹雾散心未凉

外面连喊带打一折腾，会议室的人全涌出来了。吴老太、吴成雄、黄雅婷，杨洋，赵全安，还有各部门经理，连续出来十好几个。

黄雅婷心里直纳闷：于雨朋怎么跟老二、老三打起来？他应该是来要钱的呀，要钱怎么不找阿合或者找我？这下糟糕了！杨洋更是被吓傻了，做梦也没想到，于雨朋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公司里，尤其想不通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和吴家两兄弟打的这么激烈。所以把她惊得张大嘴巴，神情木然地靠在门旁边一动不动，就像触了电。

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，吴老太此时也糊涂了，也不问问对方是谁，什么原因引起，一个念头就是护犊子！激动地冲着身边的人喊：“阿雄！你们！快打呀！”
　　吴成雄领着几个部门经理也是没打招呼直接冲上去，七八个人把于雨朋围在中间，四下里都拳头和巴掌，下面还冷不防来一脚。赵全安也是他们中一个，但可没敢真动手，总在外圈绕。一方面是他这人比较活道，不轻易跟任何人结怨；另一方面是他在绿柳城工地上见过几次于雨朋，似乎跟甲方的季总关系挺近，他以后还要在项目上待，没必要惹麻烦。
　　这时的于雨朋已经被激怒到极点。今天他就是来要账的，连正主还没见就糊里糊涂地被人围殴，浑身上下不时地被打中。手忙脚乱的边还击着他还用眼角余光往四周看，打不过得想办法跑。冷不丁看到杨洋傻站在墙跟前，看起来脸色不太好，立刻想到会不会是他们发现杨洋帮助他的事了。把心一横咬紧牙关，不顾一切地挥动着拳头，专照这些人的脸上狠砸……
　　季维斯今天又来找杨洋，照样把浑身上下收拾得漂漂亮亮，当然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，还有一大束红玫瑰。
　　莫小兰带着季维斯出楼梯口，立刻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缩到拐弯墙后面。再偷眼看是她仰慕的于雨朋被人围殴，动手的人是吴氏三兄弟和各部门经理，赶紧跑回前台拨打110。

季维斯看到打架先是一惊，再看二哥于雨朋在中间，头发是乱的眼睛也红了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，用手里的玫瑰花摔打围着于雨朋的人。那边的人大部分见过他，吴成雄更是熟悉，可这时间已经打急眼了，尤其见他跟于雨朋一边的，顺势就把他也围了进去。赵全安也感觉脑袋发木，要打了季维斯以后怎么进绿柳城项目？不管别人怎么想只管退到墙边。
　　两米多宽的通道，十来个人一阵乱踢乱打。加上吴老太和那些看热闹的员工在旁边一惊一乍，简直就是一锅粥……
　　等公安到场制止住众人，每个人都已经变了模样。于雨朋蓬头垢面，脸上有血迹还有淤青，西服少两只袖子，变成开襟背心，还烂几条口子，裤腿也被扯烂了。季维斯的西服直接被踩在地上，身上的衬衣被撕烂，成了前后两个布片，蝴蝶结被扭到背后了，脖子上有两道血痕。吴氏三兄弟的衣服倒还完整，老大左眼眶黑青，流着鼻血，右嘴角裂开流着血丝。老二脸上有两三个黑青块，鼻子和嘴角都有血丝，牙也掉了几颗。老三最轻，成了熊猫眼，额头多了个包。几个部门经理也不同程度挂了彩，不是鼻子就是眼睛，再不然就是嘴巴。
　　吴老太太还在旁边不停地谩骂，黄雅婷哭成了泪人，也不知道是心疼丈夫和小叔子，还是被吓的。杨洋站在原地不停的抹眼泪，似乎于雨朋所受的疼痛，每一下都撞击在她心坎儿上，可在这场合她却不能有任何表示。楼梯口也有不少吴氏员工远远围观，不敢靠近。
　　所有人被带回老城区分局，经过公安同志的两方面询问，知道这次冲突的起因主要拖欠货款，就对大家进行了批评教育，让大家自行回去疗伤。告诉于雨朋要账也必须注意方式，就算对方赖账也不能采用强硬态度，有困难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，蛮干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。于雨朋没好气儿地解释，怎么打起来都没弄明白，是那两弟兄先动手。调解员又提醒吴老太太和三个儿子打人是违法的，必须尽快还清欠款，以免再发生不必要的纷争。
　　大家陆续往外走，杨洋向于雨朋走几步又退回去，含着泪跟吴老太太离开。
　　早有人认出于雨朋，因为他上次进来是梁晓芸处理的，就通知她。她匆匆来到老城区分局，下车时正好看到于雨朋和季维斯从里面出来。就开车把两人先送去医院检查、拍片，两人都没什么大问题，於伤地方擦些药。最后才把他们送回去吴氏取车子，一路上说了不少贴心的话。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杨洋正式向矬子提出了离婚，离婚协议是由律师交给矬子的。他倒是没有太大反应，匆匆地在协议上签字。因为那会儿他还躺在病床上打点滴，没心情也没必要闹，何况他也早盼着跟杨洋离。吴家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表示，他们已经自顾不暇。
就在这一夜之间，昔日风风火火的吴氏集团变成一片废墟。从办公楼到车间库房，再到后面的小巷子，被砸得可以说连一片完整的纸都找不到。工人倒是一个没伤，就是一问三不知！吴氏三兄弟都是在自己房子里被拉出去暴打一顿住进加护病房，几个参与打架的部门经理也没例外，都住进了医院。
　　吴老太太又气又急，还收到两个通知：一个是因为聚众殴打甲方高级行政人员，被东江集团冻结所有往来账目，等待处理；另一个是杨洋提出的离婚协议书，吴伟涛已经签过了大名。因为受刺激太大，吴老太也病倒了！偌大的吴氏集团一毁殆尽。
　　这件事还上了次日的《洛城晚报》头版。
　　春节临近，蔚蓝天空项目工地统一放假了，于雨朋公司的员工也全部放假。他结清所有工人工资，又让秦婉玲包了近两百个红包，每个红包都是两百元，并附上一句祝福话。车间工人的让四弟王宏逐个发放，剩下的又让大哥牛永成带着小郑拿去分发给工地每个工人。几个人办完告诉他工人反响很大，都兴高采烈的，表示来年准时上班。
　　为了感谢林满贵在蔚蓝天空项目上的帮助，于雨朋又去了趟市区那家烟酒行，买了十箱法国灰雁牌伏特加，亲自送到林满贵的办公室。恰巧林满贵出去办事没在，他把酒卸下返回公司。
　　车子刚到院子，王宏快步走过来低声说：“二哥，你们村上来人了。”
　　“哦？村上？谁呀？”于雨朋说着开门下车。
　　“呵呵，那我不认识，上面呢。”王宏耸耸肩。
　　“那好。”于雨朋往楼梯口走着，忽然又回头问，“小宏，工人都走了吗？你跟大哥东西收拾咋样了？”
　　“都走了。我俩没啥收拾的。二哥你上去，我去把封条写了。”王宏说着往门外走。
　　秦婉玲正在办公室陪着两个人说话，见于雨朋回来了就站起来说：“雨朋，你看谁来了？”
　　于雨朋一看认识，正是于家村的村长于富贵和支书赵树才，两人见于雨朋进门也笑着站起来。
　　“富贵儿哥，赵叔，你们咋闲了？”于雨朋热情地上前打招呼。
　　“雨朋兄弟啊，我们是专门儿来看你的。”于富贵热诚地说着眼睛在上下打量于雨朋。
　　“是啊，小朋——啊不，于总，听说你在城里混得不赖。”赵树才说一半又改口，“我们俩代表村支部来的。”
　　于雨朋一听村支部就知道他们准是有事情，笑着把他们让回到沙发上。
　　“赵叔，富贵儿哥，你们坐。”于雨朋笑着也坐下，“你们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小朋就行，都不是外人，干嘛那么见外？”
　　“那咋好？你现在可是咱村大人物了！”赵树才又客气。
　　“赵叔，你要再客气，我可就往外送你们了。”于雨朋依然满脸的笑容。
　　“雨朋。”于富贵到底和于雨朋一族的，说话语气显得近些，“你这几年在城里混得好了，乡亲们商量着也想让你带带，给咱村的年轻孩儿们找个活计，不是说你有很多大生意吗？让他们过来打个零工，干个杂活也行啊！”
这么一说于雨朋就明白了，可他仔细一想，还真不能答应他们。他知道那帮乡亲都是沾亲带故，在家懒散惯了根本不是干活的料，来了不管能不能干活都得好吃好喝好招待，即使干砸了说轻说重都不合适。所以他既不能一口回绝，也不想让他们来了当活祖宗供着。沉思了许久他才笑着说：“富贵儿哥，兄弟这几年是比先前好一点点儿，要说帮乡亲们我也很乐意！”说着看向赵树才，话锋也一转，“这工地上的事儿不说你们是不知道，每个工地都牵扯着方方面面的人，哪一方面的关系都复杂得很，不是兄弟我想咋就能咋的。”
就在这时候，牛永成和小郑回来了，和王宏三个人在办公室门口。他们也已经准备好，单等于雨朋放话才好离开。于雨朋一眼就看到了，笑着对于富贵和赵树才说：“富贵儿哥，赵叔，你们先坐会儿。今天工人都放假回家呢，我过去说几句话就来。”两个人客气地欠身点点头。
　　于雨朋到办公室外面压低声音说：“是这，咱都去大哥办公室说话，小宏，去叫你嫂子来。”
　　三人到了牛永成办公室坐下，秦婉玲和王宏也随着进来了。
　　于雨朋先看着小郑说：“小郑，你是不是今天回？你嫂子把工资都给你了吧？”
　　“嗯，都给了，车票也买过了，今晚八点的。”小郑想到要回家不免有点小兴奋。
　　“老弟，你跟着哥哥也辛苦了一年了，回去好好过个年。”于雨朋说着从提包里取出两沓钱递给小郑，“这点儿钱就当孝敬你爸妈吧，翻过年回来接着好好干。回去吧。”
　　“于哥你这，谢谢于哥！谢谢嫂子！过年回来我一定好好干活！谢谢！”小郑的眼泪瞬间就上来了，围着眼眶直转。按他的猜测他肯定也有红包，甚至还会比工人大一点儿，却没想到是齐刷刷的两万，这个幸福确实来得有些意外。
　　小郑出门以后，于雨朋拿出钱包递给秦婉玲说：“婉玲，赶紧去趟银行，看能不能取五十万现金出来，一个银行不行就分两个银行取。”又转头看着牛永成和王宏笑笑，“呵呵，大哥，小宏，看来你们只能明天再回。大哥先开车跟婉玲取钱去，办完回来到院子喊我，咱陪那两个一块儿吃顿饭。”
　　秦婉玲点点头接过钱包，她对于雨朋的安排从来不问原因。牛永成也没说话，跟着往外走。
　　“小宏，回你办公室在附近的酒店订桌饭，等大哥他们回来就去。吃完饭，你再陪大哥把这俩送回于家村。”于雨朋说完又站起身回办公室。
　　“哦。”王宏答应着，出门把牛永成办公室门顺手带上。
　　“富贵儿哥，真不好意思啊。”于雨朋一进门就满脸带着微笑，进门还坐到走时的位置，“刚才说到工地的事儿，现在工地难做啊！这不，刚才回来的兄弟还说呢，因为外面来的工人抢了附近地面儿上人的活，在工地直接干仗，好几个受伤送进医院，派出所还弄走几个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脸上始终带着笑，说话语气却透着想起来就后怕的寒颤。
　　“啊？还抢活干嘞？现在人都咋啦？”赵树才说着倒吸一口冷气，和于富贵对视一眼都瞪大眼睛看着于雨朋。
　　“要不然——你们回去先跟相亲们商量商量，让少来几个先试试看？能干的话再接着叫。”于雨朋试探。
　　“别，别，先别急！”赵树才接话非常快，“万一有人来了再弄出事儿咋办？咱就光剩在村上挨骂了!”一转头又看着于富贵，“富贵儿，你说嘞？”
　　“有点儿悬！看来这城里人的活还真不好干啊！没事儿刚好，真出事儿了，谁来背？”于富贵附和着。
　　“赵叔，富贵儿哥，喝茶——”于雨朋一看差不多了，话锋一转，“其实我也一直想给乡亲们办点儿好事儿。”看两人点头他就接着说，“我有个小想法儿，想跟赵叔，富贵儿哥商量商量。”
　　“啥事儿？”于富贵疑惑地看着于雨朋，心还悬着没定。
　　“哦？小朋，你说说。”赵树才此时又开始担心于雨朋会不会变着法让村民进城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。
　　“这不要过年了？我想把这几年攒这几个钱儿，交到你们二位手里。”于雨朋脸上始终带着笑，“赶明儿都买成米面油，分发给全村的父老，省着有些人老惦记着兄弟在外面挣俩钱儿净害眼！其实大家伙儿哪知道，我攒几个钱儿也不容易。富贵哥你说，我是不是连院里的老房子都没翻腾？”
　　“就是就是，外面混口饭确实不容易！”于富贵语重心长地看于雨朋。
　　“那是，那是——”
　　“可不是！”
　　于雨朋也随着赵树才一起附和。
三人又喝了一会儿茶，秦婉玲他们回来了，进院子时摁两声喇叭。于雨朋笑着让两人下楼：“赵叔，富贵儿哥，走，咱先去外面儿吃个饭。”
　　下楼上了车，又把他们向牛永成和王宏简单地做了介绍。
就在开发二路路口的一家恒悦酒店，于雨朋点了一桌丰富又不算奢华的酒菜，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喝着。考虑吃过饭还要送他们回去，大家都没喝太多酒，以吃饭聊天为主。
　　饭吃得差不多时，于雨朋让秦婉玲拿来装钱的手提袋，把钱取出来点放在于富贵和赵树才的面前。整整五十万，点完装进袋子交给他们。两人还真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现金摆在面前，满口答应，全部买成米面油发给乡亲们，还彼此说了不少的拜年话。于雨朋让牛永成和王宏一定要送他们进家门，还嘱咐把家里的父母接到城里过年，让二老把证件都随身带着。
　　于雨朋两口子回到家把小房间收拾了给父母住，牛永成他们回来刚结束，直接把行李物品拿进小房子，牛永成和王宏又回公司休息。
　　夜深了，于雨朋和秦婉玲坐在房间聊天。他送一个新型翻盖女式手机当新年礼物，告诉她，翻过年不要给别人上班了，到公司帮助他打理自家的生意。还说跟朋友合开的公司已经基本筹备妥当，如无意外明年可能会更忙。最后，他又告诉她为家人报了旅游团，让全家出国玩几天。并让她通知岳父岳母，小舅子、小姨子家的几口。说完给她一张国际通用Visa银行卡，里面是三十万美金。
　　秦婉玲性格虽然含蓄，当听到于雨朋这一连串的安排，还是难免有些小激动，欣喜地看着丈夫。
　　见他起身打算关灯睡觉了，忽然背过脸轻声说：“雨朋，想不想有个孩子？”
　　“当然想——有了？”于雨朋高兴地跳上床，笑着扳回她身子，“咱爸咱妈早几年都想抱孙子了！”
　　“嗯——像是！”秦婉玲害羞地低下头，斜着偎依在于雨朋怀里，“那不上班儿了，我就给咱带孩子。”
　　“呵呵，好！好！女的像你漂亮贤惠！男的像我高大帅气!”于雨朋咧着嘴笑，好长时间没想过晋升当父亲了。
　　“不害臊，你哪高大帅气了？”秦婉玲抬头妩媚地看着于雨朋，“人家Akins才叫高大帅气。”
　　“哟！你喜欢老三啊？我赶明儿告诉他！”于雨朋表情里流露出一种男人该有的坏。
　　秦婉玲脸上霎时间现出两团红霞，含蓄地低头撒娇：“成天净瞎说，才不是嘞，人家喜欢你这种——唔唔——”
　　正说着嘴巴已经被于雨朋用嘴堵住，只剩下娇躯在扭动。头顶的大灯还没关，隔壁的公婆睡没睡也不知道，然而荷尔蒙爆发哪还有空顾虑这些，不由得温柔地抱紧他的腰……任凭心跳恣意加快，任凭气息变得急促，任凭激情逐渐灼热、膨胀……